“武漢新型肺炎”疫情仍在蔓延,且已明確出現(xiàn)“人傳人”的情況。

鐘南山院士表示:“在廣東有2個病例,沒去過武漢,但家人去了武漢后染上了新型冠狀病毒肺炎,現(xiàn)在可以說, 肯定的,有人傳人現(xiàn)象。而且,還有15名醫(yī)護人員感染。

從“有限人傳人”到“肯定人傳人”,疫情的警報已提升至新的聲量。

據(jù)國家及各省市衛(wèi)健委統(tǒng)計,截至今天17時,我國境內(nèi)累計確診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病例9810例,疑似病例15238例。

盡管目前專家一再申明“此次病毒 既非SARS,也非MERS”,盡管此前有專家強調(diào)病情“ 總體可防、可控”,盡管各地已采取“ 零報告”(沒感染人員也要報)措施,但公眾仍然惶惶不安,生怕曾經(jīng)肆虐的傳染病會又一次卷土重來。

而比恐懼更可怕的是對未知的恐懼。就在疫情擴散之時,關(guān)鍵的傳染源仍未找到。

老百姓不知此病因何而起、經(jīng)何傳播,感覺如同蒙眼參加一場事關(guān)健康安全的賭局,會否感染病毒只能看“命”。

鐘南山院士給出了自己的“猜測”: 某海鮮市場中的野味很可能就是傳染源。

1

賣野味的市場

鐘院士提到的海鮮市場就是武漢市 華南海鮮市場

2019年12月30日,武漢市官方發(fā)布消息:武漢市華南海鮮市場陸續(xù)出現(xiàn)不明原因肺炎病人。

在早期通報的27例病例中,患者主要為武漢華南海鮮批發(fā)市場經(jīng)營、采購人員。

后續(xù)新增病例進入醫(yī)院時,都會被照例詢問:“是否去過華南海鮮市場?”“是否接觸過在華南海鮮市場工作的人?”“是否吃過華南海鮮市場里的東西?”。

世界衛(wèi)生組織1月12日發(fā)布的報告提及此市場

這家漢口片區(qū)最大的綜合市場之所以被“針對”,是因為它“ 掛著海鮮的牌子,做著野味的生意”。

紅星新聞記者曾在疫情發(fā)生后對該市場進行暗訪,見到不少商家仍在販賣野生動物,現(xiàn)殺的野雞和兔子隨意擺放。

這家市場里還能買到活的蛇、鱷魚、娃娃魚、狗、羊、蛇,以及宰殺好的野兔、刺猬等,不知是真野味,還是養(yǎng)殖的,總之光看圖片就讓人產(chǎn)生強烈的生理不適。

每一只動物在市場里都被明碼標(biāo)價,一只活孔雀只要500元,一根鹿鞭只要400元。

吊詭的是,武漢市場監(jiān)督管理局去年9月還曾對華南海鮮市場展開了地毯式排查,卻“ 未發(fā)現(xiàn)違法經(jīng)營行為”。

當(dāng)然,無論官方怎么定性,骯臟的野味現(xiàn)場買賣是真實存在的。

有些人就是對野味、活殺等有“蜜汁喜愛”,哪怕上一次野味引發(fā)的危機還沒有走出一代人的光景。

2003年,SARS在全球造成774例死亡、8069例感染,萬余只果子貍、獾、貉等野生動物隨后被迅速捕殺,中國人熱衷于吃野生動物的陋習(xí)也頭一次曝光在了世界面前。

當(dāng)時的英國《自然》雜志刊文稱:

“ 在中國大陸的南方,因為一些動物管理方面的混亂,可能將是全球主要新型流感毒株的發(fā)源地。

《自然》一語成讖。本次疫情爆發(fā)后,公眾的第一反應(yīng)就是“ SARS又來了”。

1月9日,武漢病毒性肺炎病原檢測結(jié)果初步評估專家組緊急發(fā)聲,將病原體確定為“新型冠狀病毒”(2019-nCoV),并排除了流感、禽流感、腺病毒、傳染性非典型肺炎(SARS)和中東呼吸綜合征(MERS)等呼吸道病原。

“冠狀病毒”的定性,把矛頭指向了“野味”。

上海市呼吸病研究所副所長兼肺部感染研究室主任胡必杰說:“我們其實一知道是冠狀病毒,就懷疑這可能是跟野生動物有關(guān)系,從來沒有人去懷疑海產(chǎn)品,盡管那里是海鮮市場。

“ 但海產(chǎn)品不太會有冠狀病毒,而是野生動物 。

中國疾控中心的資料也表明,冠狀病毒廣泛存在于野生動物身上。

鐘院士的官宣更是一錘定音。但這么多種野味,哪一種才是病毒的自然宿主,哪一種又是傳染給人類的中間宿主呢?

根據(jù)武漢衛(wèi)健委通報,新型冠狀毒的潛伏期較長, 尚無法確定病毒宿主。

甚為無奈,卻是實情。

找到中間宿主需要大量檢測追蹤,找到自然宿主更是難上加難。要知道,追溯SARS病毒的動物源頭曾歷時13年,直到2016年石正麗才鎖定了云南山洞里的菊頭蝠,封殺了中間宿主“果子貍”的上峰。

終于,人類又因為貪戀一口本不屬于食物的東西,而食到了惡果;

終于,人類又以為自己親嘗饕餮,卻被饕餮反蝕。

2

那些年,野味帶來的病

之所以說“又”,是因為這已經(jīng)不是第一次了,甚至不是第二次,第三次了。

大家隨口就能叫出名字的大范圍傳染病,幾乎都與野生動物有關(guān)。

上文提到的非典SARS冠狀病毒,已被證明來自于中華菊頭蝠,果子貍與它們接觸、感染后,再將病毒傳染給人類。

同屬于“冠狀病毒”家族的MERS病毒橫行世界,以“中東呼吸綜合征”之名橫掃沙特阿拉伯、伊朗等27個國家和地區(qū)。

至2017年8月17日,中東呼吸綜合征確診病例2066例,至少有720人死亡, 平均死亡率超過34%, 約為SARS病毒的3倍。

經(jīng)檢測,MERS的自然宿主是扁顱蝠和伏翼蝙蝠,可中間宿主卻是那種只要去中東旅游就會騎上走兩步的特色單峰駝。

折磨了非洲人民近50年的埃博拉病毒,有 50%-90%的致死率,2018年—2019年間,共造成剛果(金)和烏干達3681人致病,221 0人死亡。

研究人員認為,雨林里常見的果蝠是埃博拉病毒的主要宿主。其他接觸感染了埃博拉病毒的人也有可能感染。

在原宿主死亡后,病毒會以 爆破噴濺的方式將自己再度傳播。

人類歷史上最著名的一場瘟疫——鼠疫,曾在14世紀(jì)造成約5000萬人死亡。

鼠疫的傳染源是被稱為土撥鼠的旱獺,爆發(fā)周期以100年為單位,1910年在很短的時間內(nèi)殺掉了6萬余人;直到去年,中國內(nèi)蒙古還曾爆發(fā)過鼠疫疫情。

繼續(xù)細分,HIV病毒來自于非洲的黑猩猩或白眉猴;尼帕病毒來自于豬;馬爾堡病毒來自于非洲猴子;拉沙熱病毒來自于老鼠;麻風(fēng)桿菌疑似來自犰狳……

這些存在于動物身上的病毒,原本跟人類八竿子打不著,可怎么就突然面目猙獰,引發(fā)人類世界一場又一場的傳染病呢?

有人說,人類冤枉。在我看來,一點不冤。 殘酷的傳染疫情背后,是一場殘酷的獵殺行動。

20世紀(jì)初的中國東北,旱獺的皮毛突然漲價,大批工人前去捕獵,賣旱獺皮的同時,還要品嘗旱獺的肉。而鼠疫病毒則通過旱獺傳播給人類。

2019年蒙古的鼠疫,起因就是一對夫婦食用了未煮熟的土撥鼠內(nèi)臟。在當(dāng)?shù)孛耖g,人們相信吃土撥鼠能強身健體。

2003年非典時期,在全國十余個省份里,有4萬多頭果子貍生活在660家養(yǎng)殖場內(nèi),人們被它獨特的肉質(zhì)和優(yōu)良的毛皮所吸引,獵殺果子貍更成了山區(qū)獵戶們養(yǎng)家糊口的重要手段。

但獵戶們最重要的銷售地區(qū)卻只有一個——廣東,這也成了非典首發(fā)于廣東的重要原因;

在非洲,熱帶雨林中的部落人追求所謂美味的“ 叢林肉”,他們捕獵靈長類、鼠類或果蝠,也由此感染了埃博拉病毒;

而在美洲,犰狳外殼會被制成錢包、靴子或樂器,這些被狩獵者殺死的犰狳中,62%呈現(xiàn)出麻風(fēng)分枝桿菌陽性。

吃過犰狳的人比其他不吃犰狳的人,感染麻風(fēng)的風(fēng)險高出一倍。

這些滋著血腥味的事件已經(jīng)證明, 每獵殺一頭野生動物,都相當(dāng)于為新的傳染病進入人類社會提供一張全新入場券。

但遺憾的是,人類對這些入場券毫不吝惜,每當(dāng)病毒蜂擁而至集體入場的時候,他們才意識到自己連位置都沒有了。

3

罪惡的鏈條

人類之所以捕殺野生動物,原因無他—— 利益。

僅在中國,市場對野味的狂熱追捧,已構(gòu)建了價值百億的地下產(chǎn)業(yè)。

這其中,最具代表性的就是穿山甲。 中國既是最常參與穿山甲走私的國家,也是穿山甲的主要消費國。

2018年9月,廣州海關(guān)工作人員在對一票花崗巖毛板例行檢查時,發(fā)現(xiàn)貨倉的花崗巖毛板下藏有大量穿山甲鱗片,共計7.26噸,這只是鱗片的重量。

這意味著每年有數(shù)萬只穿山甲被殺害。

同年,BBC的紀(jì)錄片《穿山甲:被捕殺最多的動物》上線,完整展現(xiàn)了“捕殺、走私、販賣穿山甲”的利益鏈條。

貧窮的當(dāng)?shù)厝俗サ揭恢淮┥郊祝梢該Q取一筆可觀的財富。

世界動物保護協(xié)會調(diào)研發(fā)現(xiàn),印度偏遠部落地區(qū)出售一只穿山甲獲得的收入等同于當(dāng)?shù)厝怂膫€月的平均收入總和。

而走私到國內(nèi)后,這些鱗片的價格就能翻十倍。

中國海關(guān)從2016年至2018年3年間收繳的甲片,價值就高達7千7百萬元。這還不算直接流入黑市的甲片。

穿山甲利益鏈上的人賺得盆滿缽滿,但僅把批判的目光對準(zhǔn)獵殺野生動物的人是遠遠不夠的。

“沒有買賣就沒有殺害”,那些對野味有熱忱需求的買家更應(yīng)被審視。事實上,通過穿山甲的買家,的確能看到“野味”消費的荒誕邏輯。

首先,野味是一種價值符號,它稀缺、昂貴,能區(qū)分階層,能吃到就是社會身份的體現(xiàn)。

2017年,“穿山甲公子”李加和火爆網(wǎng)絡(luò),他發(fā)微博稱,廣西投資促進局書記和局長用穿山甲熱情接待了自己,并從此“ 深深地愛上了這野味”。

盡管后來此微博被證明不實,但當(dāng)時的網(wǎng)友已深深地感受到了穿山甲的權(quán)貴味兒。

在此后的“高端飯局”上,野味幾乎從不旁落,縱使沒有穿山甲,也有熊掌、犴鼻、蛇羹、駝峰宴撐場面。

味道口感先放一邊,吃的就是身份。

另一個讓國人癡迷野味的原因,是據(jù)說能治病。

穿山甲的藥用價值多源自傳統(tǒng)中醫(yī)、民間偏方和口口相傳的傳說,據(jù)說能起到活血消癥、通經(jīng)下乳、消腫排膿等作用。

而這么說的依據(jù),居然是“穿山甲能穿山,會打洞,所以能通乳?!?/span>

可現(xiàn)代醫(yī)學(xué)早已析出穿山甲鱗片的成分,主要成分為β-角蛋白,跟人的指甲、頭發(fā)沒有區(qū)別。

與其花高價買穿山甲,還不如咬自己的死皮和指甲。

在民間傳說中,跟穿山甲一樣能“治病”的野味不計其數(shù),如獸骨善治骨傷,犀角可壯陽,鱷魚肉“至補益”,龜甲龜血均能養(yǎng)血活絡(luò),就連蜥蜴都有防癌奇效,而活血化瘀的“老鼠屎”五靈脂,甚至還入選過高中教材。

由此看來,這些野味的買家實在是太惜命了。

可他們惜的,只是自己的命。

你以為自己不吃野味,就不會被影響和傳染嗎?非也。不用太動腦筋就知道,吃野味行為帶有強烈的“負外部性”。在整個利益鏈中, 最危險的從來都不是吃的人,而是捕殺、烹飪以及不小心碰到野味的人。

根據(jù)中國疾控中心提供的病毒存活規(guī)律可知,存活時間與溫度成反比。

捕殺者沖在追捕野生動物的“第一線”,溫度最低,也最有可能被病毒感染;野味運輸過程中,病原宿主密集,司機危險;野味放在市場,攤主危險;打開門做生意,路過菜市場買菜的老百姓危險,而他們有時僅僅可能只是為了買把小菜……而吃野味的人卻可以瀟灑地享用烹熟后無病毒的“美餐”。

在品嘗野味之時,他們以為自己付出的高額費用就是代價,卻不知道真實的代價遠遠比這些錢要大得多。

4

愚蠢的后續(xù)

阿爾貝·加繆在《鼠疫》中說: 人世間的罪惡幾乎總是由愚昧無知造成, 如果缺乏理解,好心能造成和惡意同樣大的危害。

在有關(guān)野味的事件里,愚昧和無知還遠遠沒有結(jié)束。

如前述分析,蝙蝠類動物是冠狀病毒的主要自然宿主,SARS、MERS、埃博拉病毒皆源自此類動物。

可有些家長不僅沒讓孩子遠離蝙蝠,反而鼓勵孩子親近蝙蝠,“鍛煉勇氣”。

在北京十渡的王老鋪,參觀蝙蝠洞已然成了一項“親子活動”。

在這篇報道中,有如下描述:

再入前行攀上一堆橫倒豎臥的巨石,站上面抬頭望去,一片片一簇簇黑乎乎的東西貼在洞頂上,原以為是笞蘚之類的東西,仔細一瞧全是毛烘烘的暗黃色的蝙蝠。

它們緊緊地擁簇著一動不動。像無數(shù)絨球掛在頂上,我們舉手硬摘下兩只,放在手心里也毫無反應(yīng)。已進暮春它們還在冬眠?把它們帶回向?qū)У募抑?,它們很快蘇醒了。

向?qū)У暮⒆由焓忠惶捅阋Я怂种敢豢凇?/span>

花椒粒似的小眼放光了,肉翅膀一乍再乍,要起飛了, 真是好玩極了。

嗯,真是好玩極了!

跟蝙蝠一樣“好玩”“有愛”的,還有武漢百步亭社區(qū)。就在專家紛紛建議人們少去人員密集場合時,他們卻開始了年飯。

據(jù)《楚天都市報》1月19日報道,當(dāng)天有4萬個家庭共吃年夜飯,席間共上13986道菜,打破了社區(qū)自己保持的吉尼斯世界紀(jì)錄。

鄰里鄉(xiāng)親各展奇招,創(chuàng)造出多樣有特色的菜品,熱鬧非凡。 濃濃的年味撲面而來。

沒錯,濃濃年味已撲面而來,但希望這一次的年夜飯里,再也沒有“野味”了。

普通人除了戴上口罩,也應(yīng)該拒絕來源不明的野味,對自己、對家人、對他人負責(zé)。

圖文來源:媒體炸雞—賈子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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